第9章 青鱼佩-《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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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宦官疾步而入,见了刘藻行了一礼,恭声道:“该是皇孙露面的时候了。”

    女官点了下头,转身朝刘藻跪下:“请皇孙前往正殿。”

    正殿的争论还未休。刘藻随宦官走了出去。

    殿中大臣有序站立,刘贺站在正中,一年长者与他怒目对视,想来便是梁集。谢相立于群臣之首,垂目不语。上首端坐着一名女子,那便是太后了。

    刘藻看了一眼,才知太后这般年轻,仅只二十上下。

    她一入殿,殿中登时一静。

    刘贺一见她来,冷笑道:“她四岁出宫,居于外祖家中,宫中可曾时时留意?朝中可有大臣时常探望?何人能断定她便是当年出宫的女童!”

    梁集盛怒,偏生这又是无从证实之事,确如他所言,这十年来,皇孙久居宫外,宫中无人过问,朝臣更是躲得远远的,皇孙入宫以前,谁都未曾见过她。

    “如此荒谬之论,也亏得昌邑王想得出来!”梁集怒斥。

    刘藻看了看殿中,却见大臣们的神色,都动摇起来。

    一名胡子花白的老者左右望了望,又特意看了眼谢相,迟疑着上前道:“昌邑王此言虽荒谬,却也不无道理,兹事体大,今日诸君立于此,只因昌邑王荒淫无度,难当汉室重任,至于新君……”他看了一眼刘藻,继续道,“武帝还有别的皇孙,也未必非得立卫太子一脉。”

    此言一出,众臣没有出声赞同,然观神色,多半是以为有理的。

    刘藻的心沉了下去,若是当真依这位老者所言行事,刘贺的言语便是当了真,她就不再是卫太子之女,而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冒名者。

    刘藻望向谢漪。谢漪也朝她看来。她的目光很平静,几乎寻不到波动,刘藻看不到暗示。

    又有一大臣出列道:“臣以为然。”

    刘贺笑了一声,很是得意。

    刘藻抿了抿唇,不再看谢漪,她站出去,道:“我可自证,我是武帝之孙,卫太子之女。”

    此言一出,群臣讶然,刘贺也沉下脸来,望着她。刘藻似乎看到谢漪眼中浮现笑意,只是那笑意转瞬即逝,她还未看清,便消失了。

    刘藻顾不上她,她得自证,若不能自证身份,便会以冒充刘氏血脉而入罪。

    刘藻深吸了口气,面向众人道:“我是在掖庭出生的,掖庭令上禀武帝,说我是太子骨血,武帝闻讯,立即派人彻查,查实之后,下诏将我录入宗谱,延续卫太子的祭祀。”

    她的声音很缓慢,使人觉得稳妥,她继续说了下去:“我出生当夜,母亲曾梦到一条幼鱼,溯流而上。那是条鲤鱼。”

    鱼跃龙门的说法,起于汉初,到如今几是人尽皆知的逸闻。鱼跃龙门,化而为龙,龙是何意,大臣们谁能不知?

    殿中人人皆望着刘藻,目光都有了不同的意味。

    刘贺也听得入神,待他醒过神来,不由显出恼怒之色,嘲讽道:“听闻你的母亲,只一宫人而已,并无什么学识。看来传闻当不得真。至少她读过史书,欲仿王太后旧事。”

    王太后便是武帝的母亲。她怀武帝之时,曾梦日月入怀。这是在说刘藻的母亲故意捏造,心存妄想。

    刘藻却不生气,也没有理他,接着说了下去:“武帝闻说,吟了句诗‘鱼在在藻,有颁其首。王在在镐,岂乐饮酒。’为我赐名刘藻,并赐了我一枚青鱼佩。”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那枚青鱼佩,现于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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