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青鱼佩-《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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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是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正殿来了许多人。

    刘贺的声音弱下去,道:“如此也罢,卿等何以齐聚长信?大将军在何处?”

    依旧是谢漪的声音:“臣等在此,是因汉室已至危急之际。陛下荒淫无度、不保社稷,视江山如儿戏,视法度如无物,臣等忧心社稷,故而齐聚在此,商议对策。”

    隔了一扇墙,谢漪的话语却格外清晰。

    刘贺全然没了那日驾临小院时的耀武扬威,颤着声道:“何至于此?朕即位二十余日,尚在居丧,未曾处理政务,纵有不足,也非朕之过错。”

    正殿中响起另一声音,陈述皇帝之过,从居丧不哀,到秽乱先帝后宫,再到目无法纪,胡乱封官封爵,将劝谏的大臣下狱等,共大罪十七条,小罪百条。

    刘藻正在想宣示皇帝之罪的大臣会是何人,女官轻声道:“这是太后的父亲,车骑将军梁集。”

    刘藻点了下头,她还想问这些罪过,是否属实,但眼下并非问这个的时候。正殿中的动静不绝,刘贺动了怒:“朕何曾如此荒唐,分明是丞相……”

    他在怒斥谢漪。

    刘藻将他的话听入耳中,却听出一些恼羞成怒的意味来。

    只是不论皇帝如何怒斥,已然无用。

    外头的大臣请出了皇太后,有丞相带头,联名上表,奏请废黜昌邑王。

    紧接着,便是又一陌生的女音,那声音沉沉的,道了一句:“可。”

    刘贺气得大叫:“这等大事,何以大将军不在?召大将军来,重新议过!”

    梁集道:“皇太后已下诏废黜,您已非天子,朝廷大事,哪里是您能过问的!”

    刘贺没有说话,刘藻以为他被吓到了,听紧接而来的咆哮声,方知他是被气的说不出话。

    “朕不能过问?难道大汉的皇帝,仅凭皇太后的一道诏书便可决定是废是立?”刘贺冷笑一声,“你们要立谁?是不是立那藏在长乐宫多日的卫太子之女?”

    梁集提高了声音:“此非昌邑王所能过问!”

    刘藻听出,那话中还有被戳破的羞恼。她忽觉怪异,为何谢相会容昌邑王在殿中大吵大嚷?梁集是太后的父亲,官居车骑将军,为何与昌邑王理论,而非令人直接拿下?

    她虽年少,不知政事,却明白成王败寇的道理,昌邑王已失去帝位,与常人无异,大臣们一声令下,便可将他拿下。

    她刚一想完,便听殿中,梁集道:“请昌邑王下殿!”这便是令人将刘贺拿下了。

    但紧接而来,却是谢漪的声音:“昌邑王有何不满,说来便是。”

    这是在纵容昌邑王大闹。刘藻又不明白,谢相为何要纵容昌邑王。她望向女官,只见女官双眉锁得紧紧的,也甚疑惑。

    刘藻弄不明白,便继续听。

    刘贺在外高声说道:“卫太子之女,确实是我刘氏血脉,但你们凭何认定,她便是当初出宫时的那名女婴,而非旁人替换?”

    此言一出,殿中想起一阵嗡嗡嗡的议论声。

    刘藻睁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竟还有这般质疑。刘贺怀疑她并非当年出宫的女婴,质疑她是掉了包的冒名者,质疑她并非真正的卫太子之女。

    “丞相与车骑将军欲乱我汉室血脉,殿上诸卿莫非皆是同谋?”刘贺高声道,气势非凡。

    议论之声又大了些,刘藻听得有些动气,又想知谢漪会如何平息此事。

    她对谢漪有种莫名的信心,总觉她会立于不败之地。然而她等了半日,谢漪都未开口,反倒刘贺愈加得意,仿佛将众臣问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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