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娇软美人和她的三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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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叔南道,“儿子认罚。”

    云黛也点头,“云黛认罚。”

    晋国公颔首,放下杯盏,示意丫鬟取藤条来,又对一旁的谢伯缙和谢仲宣道,“阿缙你来罚三郎,二郎你来罚云黛。你们俩亲自动手,也能从此事吸取到教训,以后无论是练兵打仗还是读书做学问,都不能惫懒松懈。”

    谢伯缙应下,谢仲宣却面露迟疑,“父亲,您怎么叫我打妹妹?对小姑娘我可下不了手。要不大哥,咱俩换一下呗,我来打三郎……你在军营训练一日也辛苦了,哪里还劳累你抽三十下?”

    跪在地上的谢叔南,“……”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谢伯缙看了眼谢叔南,再看一旁压根不敢抬头的云黛,思忖片刻,应了谢仲宣,“换。”

    谢仲宣满意了,丫鬟一把藤条拿出来,他便接过,走到谢叔南跟前叹道,“三郎啊,别怪二哥,实在是你做的事太不像话了。喏,把手拿出来。”

    谢叔南扬起脖子,一副“十一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气势,把手伸了出去,“打吧。”

    谢仲宣举起藤条抽了下来。

    听到藤条抽下来的凛冽风声,云黛心里跟着瑟缩,尤其当谢伯缙走到她跟前,她更是抖得厉害。

    谢伯缙压低眉眼,“伸出手来。”

    这冰冷冷的语气,让从没挨过打的云黛止不住恐惧起来。

    大哥个子高,又是军营里的练家子,他今天抱她上马都轻轻松松不带喘气的,可见他的胳膊多有力。这一藤条下来,她的手会不会流血?

    可是三哥哥都已经挨打了,自己现在再退缩,也太不够义气。

    深吸了一口气,云黛怯怯得将手举了起来。

    白白嫩嫩的手掌心,宛若细腻的瓷,没有半点瑕疵。

    谢伯缙敛下眼色,拿过藤条,挥手下去——

    “啪!啪!啪!”

    云黛还没反应过来,三下手板就打完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感到疼,低头一看,白生生的手心红了一片。

    “哎哟,阿缙,你还真下得了手!都打红了!”乔氏心疼的将云黛拉入怀中,抓着她的手柔柔吹了两下,“你这大哥哥就是个冷心冷肺的,半点都不知道心疼人,叫他打还真打?这不懂变通的一根筋,日后也不知道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

    “夫人,我没事。”云黛看了下掌心,疼是有些疼的,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疼。

    再去看谢伯缙,他已经放下藤条,修长的手指捧着白瓷杯盏,动作优雅地品着香茶。

    而谢仲宣那边还一下一下挥着藤条打着谢叔南,赫赫作响。

    等三十下打完,那只手掌红肿得很是吓人,隐约还看出血迹。

    云黛看得心里直抽抽,担忧道,“夫人,赶紧给三哥哥找些好伤药吧,三哥哥的手还得握笔弯弓,可不能伤着。”

    乔氏自然也是心疼不已,对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刻下去拿药了。

    罚也罚过了,这事儿就翻了篇。

    一家子坐在一块儿用了顿晚膳,席上谢仲宣说着他这些日在郡学的趣事,饭桌上也不算太冷清。

    晚膳用罢,云黛他们先行告退,各回各的院子。

    乔氏伺候晋国公更衣时,忍不住叹道,“三郎这孩子,若真不是读书的料,倒不如早早跟你去军中磨炼。我怕再留在府中,真养成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别愁,三郎这孩子我看着呢。”晋国公握住妻子的手,笑着宽慰道,“男孩子这个年纪最是难驯,你越管他,他越是跟你唱反调。况且今日的事,细细论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乔氏抽出手锤了晋国公胸口一下,嗔道,“还不是坏事?若不是阿缙恰好路过,云黛都不知道要被那小贩拉去哪!”

    晋国公道,“是,这次的确是三郎毛躁疏忽。但你细想,今日两个孩子一道跪在咱们跟前,云黛给三郎求情,三郎主动担责,俩人争先认着错,不是比先前亲近了许多?吃一堑长一智,有了这回教训,三郎的浮躁性子也会收一收,做事之前也会多多思量后果。”

    乔氏想想也有这么个道理,面色稍霁。

    晋国公见自家夫人不再蹙着眉头,暗暗松口气,搂着她一道入帐歇息。

    *

    清夏轩里,奶娘一边抹泪,一边替云黛涂着药。

    “姑娘您在家从未被挨过打,这才入国公府多久,手打成这样,膝盖也跪青了……那世子爷也真狠呐,怎么就挥得下手!”

    “奶娘,我没事的。今日也是我做错了事,错了就该罚,三哥哥比我罚得更厉害呢。”云黛故作轻松道。

    奶娘擦了下泪,心头闷想,三爷那是自找的,哪有这样的公子哥,带着姑娘家去钻狗洞逃课的!

    药涂好了,云黛坐在榻上等着药膏干。忽而琥珀走了进来,说是郑嬷嬷来了。

    云黛一惊,下意识把松垮的丝绸裤管放下,又想找个东西把手给遮住。

    不过还没等她寻到,郑嬷嬷就走进来了。

    云黛与她问了声好,郑嬷嬷客气的应了一句,目光径直看向云黛的手。

    云黛赶紧把手往后背藏。

    郑嬷嬷抬了抬眼皮,走到榻边道,“打都打了,姑娘还藏什么呢。伸出来给老奴看看,有没有伤到筋骨。”

    云黛讪讪的,在郑嬷嬷浑浊又犀利的注视下,还是乖乖地伸出小爪子,“嬷嬷,就打了三下而已,一点不严重。”

    郑嬷嬷没出声,只握住云黛那只有些红肿的手,四处捏了捏,“疼不疼?”

    云黛摇头,黑眸里一片诚恳,“就是瞧着吓人,疼是不太疼的。大哥哥打的时候特别快,一下子就打完了。”

    “世子爷打的?”郑嬷嬷忽的问。

    云黛点头,“嗯。”

    郑嬷嬷道,“那应当无大碍。”

    云黛觉出她这话中有深意,扬起小脸,一双好奇的眸子望向她。

    “从前我在宫里当差,奴才们挨板子也是常有的事。但宫里当差的侍卫们手上皆有巧功夫,同样是打三十大板,他们可以三十板子将人打残打死,也可三十板子让人只伤到皮肉,养个几天就能下地蹦跶。”

    郑嬷嬷挨着榻边坐下,苍老的手指细细捏着云黛圆润的手指,慢慢道,“世子爷是习武之人,擅用巧劲儿,今日打姑娘这三板子,想来也是手下留情,有意往轻了打的。”

    云黛恍然,低头自己泛红的手掌。

    她想,大哥哥虽然话不多,但人还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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