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皇子妃奋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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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延忽想起一事,忙道:“您近日可要谨慎些,这屈县尉,傍晚时才遣人来探问了您的事。”

    魏景挑眉:“何事?”

    “唔,查问了您何日投宿,共宿了几日,一行几人,把店薄也拿了去。”

    店薄,就是登记入住客人详细身份信息的册子。魏景眸光微闪,表情却不变,颔首:“无事,你回去准备即可。”

    “是!”

    ……

    “夫君?”

    庄延告退,魏景把邵箐接了出来,她忧心忡忡,小小声说:“那屈三如何是好?”

    这人虽惊鸿一瞥,但她这张脸一看就是女的,这店薄拿回去,屈家不久马上能发现端倪?

    假身份,可是二人最大的短板。

    “无妨。”

    魏景声音稳稳:“我们现在就去屈家。”

    夜色中,他脚尖轻点,身形急速掠出,十分轻盈地落在屈家前院屋顶的阴影处。

    四合院格局都相差无几,魏景打量片刻,很快锁定了两处疑似屈承外书房的地方。

    第一处就是了。

    屋内灯火通明,屈家父子几个还在,屈承眉心紧蹙:“你说,那杨拟真是女的。”

    他重新翻开案上的店薄,视线落在杨拟二字上头。

    “千真万确!”

    屈乾心有余悸:“阿爹,那杨泽太吓人了!我差点就回不来了!那银簪子直直戳进围墙,至少二寸深!”

    “阿爹,你说这杨县令为何会调往平陶?不应该啊!”屈乾大兄百思不得其解。

    是呀,这么一个人物,哪里谋不到好差事,至于千里迢迢来西南?

    不合理呀!

    平陶建县都多少年了?偏僻边陲,从来都是些无背景无人脉者赴任的,好比前几任县令。

    怎就突然就来了这么一个厉害人物?

    会不会,有假?

    屈承“霍”地站起:“把陈庭唤来!”

    陈亭,县兵营卒长,屈承最信重的铁杆心腹之一。一经传唤,已最快速度赶至。

    “你立即点了人马,赶往豫州宜陵郡梁县,核实杨泽身份,马上就去。”

    “不,你在多点两路人马,一共三路,今夜就出发!”

    “是!”

    陈亭领命立即就走,屈家父子尚在商议其他事宜,魏景却不再倾听,而是尾随陈亭。

    这三路人马前后脚出城,分别三个方向赶路,魏景居高临下冷冷注视。

    “阿箐,我去去就来。”

    他找了一个避风隐蔽处,将邵箐安置,闪身离开。

    邵箐目送他的背影,长长吐了一口气。

    她不是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但却没阻止,这屈承横行多年,心腹爪牙必也劣迹斑斑。

    无需多久,魏景就回来了,他携了邵箐再次回到屈府。

    此刻子时已过,夜色深沉,屈承外书房的灯也早熄灭了。护院有,专看守外书房的也不缺,但这等寻常武夫,未能阻挡魏景脚步半分。

    他搂着邵箐,无声站在外书房之中。

    室内黑黝黝的,仅两扇前窗的窗纱各筛入一小片朦胧月光,室内能见度极低。然魏景目光锐利,视线微动,书架到案牍,一寸寸扫视过。

    若说天底下的密室暗格,不会有何处比皇宫大内更精密了。魏景出身使然,一个县尉的书房也不可能有多高明的暗格,很快,他就找到目标。

    多宝阁下的木柜,有一半是暗格,他伸手入内摆弄片刻,邵箐便听见“咯”一声轻响,暗格探出,露出一大叠账册。

    魏景挑唇,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他将其尽数取出,邵箐要脱下外衣打包,被他制止了。

    他脱下自己的外衣,迅速包好。

    邵箐讪讪一笑,她紧张之下忘记了此间男女差异比较大,女子若被人看见只着内衫外出,影响不大好。

    魏景一手提包,一手搂她,无声无息离开屈府,回到隔壁的县衙后院。

    入房,点燃油灯,邵箐长长吐了一口气,哎呀妈呀,今晚实在够刺激的。

    但好在一切事情都顺利解决了,魏景正研磨提笔疾书,他亲自手书一封,陈明此事并盖上县令大印。

    “明日,就将此二物都交予庄延。”

    “夫君,你说这庄延,可信么?”

    紧张去后,就是困倦,邵箐又擦了一遍有八成干的长发,打着哈欠就爬上床,解衣睡觉。

    两人同睡一床已多时,邵箐都习惯了,况且这古人的内衫都是长衣长裤,最开始那点别扭已被抛在脑后了。

    不过,今天注定有点尴尬。

    她穿衣时慌慌张张,里衣系带都没系好,被外衣一带,脖颈那处居然被直接扯了开来。

    鹅黄色的小兜,裹着极丰腴的一处,饱满的弧道,雪白润腻的肌肤。

    邵箐眼疾手快,立即掩上,奈何魏景恰好就看过来,看了个正着。

    他眸色立时一暗,眼前晃过弧道优美的肩颈玉臂,晶莹如羊脂白玉般的色泽中,点缀了二点绯色的粉梅。

    暗香浮动,旖旎惑人。

    魏景喉结急速滚动几下,顿了半晌,才道:“无事,庄家一族人自此,哪怕他并非真心臣服,也不敢耍花样。”

    “夜深了,快快歇息罢。”

    他声音较之平日,要低哑一些,但背对着他正忙忙系衣带的邵箐也没太留心,“嗯嗯”应了两声。

    她已忆起先前尴尬至极那一幕,面红耳赤非常不好意思,倒下卷了薄被背过身体就睡,再不吱声。

    魏景“噗”一声吹熄油灯,也躺下。

    一切与平时无异,只今夜这幽幽少女气息格外清晰,丝丝缕缕密密环绕,从鼻端进入身体,血脉中血液仿佛受到牵引,要比寻常鼓噪了一些。

    魏景一点没排斥,反倒觉得分外踏实。

    他无声侧头,看了看邵箐,昏暗中一团熟悉的隆起,须臾,才阖上双目。

    ……

    邵箐以为自己起码得辗转一下才能睡着,但事实上她又累又困,一沾枕头,立即陷入黑甜乡。

    一觉睡了个饱足,次日起来,魏景一如平常,于是她就很乐观的认为,他人家根本没留意,自己不要想太多了。

    这么一想,心里舒坦不少,那点子别扭,很快被她抛在脑后。

    他们还有事情要忙活,头一件,就是将账册和魏景书信送到庄延处。

    庄延立即遣了心腹,悄悄送出平陶。

    安阳郡治所高陵,据平陶二百余里,水陆二路畅通,正常情况下,七八天怎么也一个来回了。庄延的人一路急赶,在第五天傍晚,就带来了回音。

    “禀县尊,这是鲍郡尉亲笔回书。”庄延恭恭敬敬,将二封加了火漆的回函奉上。

    魏景接过,垂眸看火漆完好无缺,拆了展开。

    “……屈承昧官盐而谋私利,竟长达十数年之久,必有人指使方可欺上瞒下,吾已致信谷城,誓将此等胆大妄为者一网绳之。子况独处手眼,实居功至伟。吾即点选郡兵赶往平陶,擒拿屈贼。若有变,子况可便宜行事。”

    子况,即使魏景如今用的字,素未谋面称呼如此亲近,可见鲍郡尉获悉此事时惊喜之大。

    至于谷城,即州治所所在地。官盐转私本不是小事,鲍忠更立即呈往何州牧案头,希望能狠狠打击何三公子一党。最好是能把郡守董度置于死地,他们一派趁机将整个安阳郡握在手里。

    上述是两个派系的斗争,鲍忠本意把屈承作为一个引线,一层层向上打击,为此他已点选了郡兵,亲自往平陶而来了。

    魏景一目十行看过,挑唇:“好,此事已成。”

    庄延闻言大喜:“鲍郡尉已亲自前来,太好了,咱们等等就是!”

    郡兵出行,总不如单人匹马迅速,但最慢也不过迟两日罢了。多年夙愿,就这么一朝得尝,他一时激动得满脸通红。

    “县尊英明!”千言万语就汇成这么一句话,庄延俯身拱手。

    “文珪何须多礼?”

    魏景将其扶起,微笑:“我初到平陶,人地生疏,文珪若有意,不妨助我一二。”

    他这是招庄延至县衙为属官了,此一役过后,县中官吏十去**是必然的事,这庄延用得还算顺手。

    庄延心潮涌动,撩袍就拜:“延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他也干脆,直接就奉了魏景为主。

    魏景再次将人扶起,这新出炉的宾主二人寒暄勉励几句,他道:“文珪,你家中有多少护院武士?”

    他招庄延入县衙的第二个目的,借些人手,赶在郡兵到来之前,先将整个平陶县彻底掌握在手里。

    庄延方才说等二日就是,但在魏景看来,这被动了,算不得上策。毕竟鲍忠信笺上说,若有变,可便宜行事,另一封回函打开,是盖了鲜红大印的郡尉令。

    很好,非常好。

    拿下或干脆杀了屈承等人很轻易,但整个县城尚需正常运转的,这就是向庄延借人的目的所在。

    只现在庄延投了他,也不用借了,直接吩咐就是。

    庄家护院不多,也就数十,但他们尚有商队货行,武卫青壮伙计等加起来,也能凑到三四百。

    “足矣。”

    ……

    接下来,就是煽动屈承。

    非常容易,次日清早,屈承用罢早膳,就接到一个令他惊怒交加的消息。

    “什么!你说那杨泽窥得私盐之事?!欲潜出平陶,往高陵揭发?!”

    高陵固然有他的上游董郡守,但同样也有郡尉鲍忠,两者谁也压服不了谁。此事一旦为鲍忠所知,那可不得了了!

    董度如何且不说,这直接操办私盐之事的屈承,必得立时面对满门倾覆之祸。

    绝不能让这姓杨的成事!绝不能让其出平陶!也绝不能让继续活着!

    屈承“腾”一声站起,杀意森森。

    “立即点选县兵,围住县衙,诛杨泽!”

    “不行啊爹,那杨泽功夫高深,恐县兵尽数上了,也拿不下他!”

    屈乾亲身经历,说话时尤带惊恐。屈承不大信,但他是知道自己小儿子的,天不怕地不怕,何曾露过这副神色?

    沉吟片刻,他道:“县衙后院不是每日需采买米面肉蔬的吗?让商贩设法亲送,趁机将蒙汗药下灶间水缸,给我重重地下!”

    “谁若办不好此事,我取他全家小命!”

    一直到了午间,在县衙前衙上值的捕掾悄悄来报,成了!他借故入内禀事,见饭桌旁诸人已晕阙倒伏。

    “好!随我围了县衙,将杨泽一行诛杀!”

    过后报个水土不服病逝,此事就彻底捂在了平陶。

    平陶县兵倾巢而出,足足二千,将县衙围堵得水泄不通。屈承与他的心腹属官们,还有十数个县兵营卒长,领着精壮兵卒,从陈旧斑驳的县衙大门一拥而入,直奔后院。

    刚转过影壁,诸人一愣。

    只见一个颀长的黑衣男子负手立于中庭,神色平静,目光淡淡。而不远的后方,县衙大堂前的廊下,立了二个男子,正肃着脸看向这边,面上不见半点惊惶。

    在县衙上值的寥寥几个捕掾,已人事不省被扔在廊道前,也不知是死是活。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杨泽这是将计就计了。

    屈承神色一狠,厉声喝道:“都给我上!杀了他!一个不留!诛杀此人者,赏金五十!擢升三级!”

    他就不信了,两千人还杀不死一个?!

    “兄弟们!杀了他!”

    卒长姚大怒吼一声,扬刀率先往魏景扑来。

    这话就想一个开关,立时,喊杀声立起,县兵流水般随着姚大冲去。

    “不自量力。”

    反转来得更快,魏景挑唇讥讽一笑,也不用动手,直接旋身一个侧踢,正中当先而来的姚大胸腹。

    “啊!!!!”

    短促一声惨叫,姚大大喷一口鲜血,瞬间凌空倒飞出去,飞出七八丈远,重重撞在浮雕山水朝阳图的石制大影壁上,“砰”一声闷响后摔落在地。

    姚大双目圆睁,口鼻鲜血不断涌出,胸前凹陷一块,竟是肋骨齐断,当场气绝。

    一时四下死寂,方才尚来势汹汹的县兵们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僵着脖子,动也不能再动。

    “诸位,且听我一言。”

    魏景声音不高,落在耳中却格外清晰;“屈承昧官盐而谋私利,竟长达数十年之久,如今此案已呈高陵,鲍县尉正率郡兵星夜赶来,明后日即至。”

    他扬手,举起鲍郡尉的二封回函,郡尉令上鲜红的大印格外醒目。

    “官盐转私,此为何罪?罪当如何?想必无需杨某赘叙。”

    魏景环视一圈,见自屈承以下的在场所有人,俱面露惊恐,更有寻常兵卒者,手足颤抖“哐当”一声扔下长刀。

    一个年轻兵卒哭道:“县尊,县尊,我并不知情啊!我只是听令行事罢了!”

    私盐之事,屈承自然秘而不宣的,这些寻常兵卒不知情才是正常。只不过吧,屈家横行乡里多年,也少不了这群人的助纣为虐。

    不管是沾沾自喜,还是无奈随波逐流,反正平陶县兵营,多年来待遇还是很不错的。

    然而,此刻并不适宜逐件逐桩追根究底,毕竟魏景总不能一口气把县兵们都杀了。

    他声音沉稳,道:“除了首恶及其心腹,余者若降,既往不咎。”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饶不了屈三的,这家伙要倒大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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