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老师每次都这般夸学生,每回都第一时间的支持学生,哪怕很多人笑学生蠢,就像当初金銮殿上顶撞陛下,还是老师的人脉面子才得以出牢,再到后来龙城溺水、病愈下山斗恶霸柳家……老师好像从来都没有阻止过学生什么,就不担心……学生做错了吗,走上不归之路。” “担心,当然担心,为师也爱操心,但是纠正指点,那是为师对待迂腐古板的学生的,或者是对待尚在书院进修读书的你。 “那时候的良翰,才需要先生管着,就像一颗新树幼苗,刚开始需要打理扶正。” 谢旬笑了下,抚须了一阵,脸色逐渐认真起来说: “可离开书院后,像良翰这样的学生,这样的树,已经长大,长直,长正,郁郁葱葱……就不需要为师再多去唠叨纠正了。” 衣冠正派的中年儒士袖中食指,指了指画廊外的一颗挺拔的庭树,回头严肃问: “良翰,你知道为师是什么时候意识到,你已经长直、长正了吗?” “什…什么时候?” “那日,也像今晚这样一个月上柳梢头的时辰,为师结束教书,从学堂刚回到书斋,就看见你小师妹一脸惊讶佩服的走进门中,手里摆着一封朝廷邸报,问为师,欧阳良翰认不认识,听着耳熟,是不是她往届一位师兄。” 谢旬看着欧阳戎微愣神色的脸,轻声道: “为师接过邸报,才得知,你刚丁忧回京,上任御史,前途一片大好,就备棺留言,一人孤身入宫,冒死参罪公主、直谏女帝。 “那天书房没有点灯,邸报上的字昏暗模糊,看的为师有些眼酸花眩。 “可不知为何,就是从那一刻起,为师心里很清楚的知道,你走上了一条为师再也叨唠指教不了的路,只能伱自己一人独行,往前走了。 “这样的学生,做先生的,若再喊他回头,啰嗦指点,就是耽搁害人了。 “盖因为师也不清楚前面会是什么,但是就像良翰前些日子名传京城的那篇《师说》所言,里面有一句,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就如圣人所言,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 “为师也不清楚,你这‘青’是不是胜于为师这‘蓝’,但一定是青出于蓝了,为师欣慰之余也很好奇,良翰这条路是什么样子的。” 欧阳戎听的缄默无言,前方说悄悄话的谢令姜、谢雪娥姑侄女,还有后面东张西望的王操之好像都停顿了下来,侧耳偷听着。 谢旬一声叹息,欧阳戎感到他捏重了些他肩膀: “不瞒良翰说,为师教过很多学生,身边也常年跟随很多弟子,对为师言行诺诺听话,即使不在身边,也时常依附为师的安排,又或是寄信请教,或是常登门解惑。 “可真正能让为师看见,有青出于蓝的气象,同时头也不回的走上一条新路的学生,只有寥寥几位罢了,良翰就是其一,也是现在为止,走的最精彩的。” 说到后面,他似是自语,呢喃复述: “你问为师说,担不担心你的前路走歪,跌倒身陨?当然担心,可只要你不后悔,能承受后果,那这条路就是对的,谁说不能胜蓝呢。” 欧阳戎抬起头,脸色平静: “难怪老师从不否定我。” 谢旬忽而一笑,摊手示意了下他的身侧: “良翰早就不用跟在为师身后,可上前一步,与为师并肩走的。” 欧阳戎认真摇头,躬身行了一礼: “老师先行,学生尚无老师之路远。” 谢旬轻笑,摇头不再强求。 少顷,一行人返回了待客堂。 路上,谢令姜跟上欧阳戎,准备一起出行。 欧阳戎回头看了眼偷笑的王操之。 后者摊手,似是示意没法帮忙。 这次王操之来,欧阳戎其实早就知道,因为就是他提前喊过来的。 东林大佛元宵后要正式动工,需要协调王操之等人。 欧阳戎仰头看了眼天色,脸色略微担忧。 “大师兄看什么呢?” “烟花,烟花。” 他伸手指了下头顶。 谢令姜浅浅一笑: “等会儿陪你忙完,咱们也去一下。”她突然贴近,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大师兄这件襦裙好看吗?” 欧阳戎低头看了眼,看不见脚尖。 她的脚尖和他的脚尖,都看不见。 “好看……” “那就好。” 谢令姜巧笑嫣然,然后小鼻子皱了皱:“话说,你等会要忙啥呢。”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