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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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藻使人敲开了门,门内出来一老仆,见了他们,疑惑道:“不知小郎是何人?”

    桓匡卧病,视疾之人不少,只是那是卧病之初,二月过去,除却几名入室弟子,常来侍疾,已少有人上门。

    胡敖上前道:“这是桓子的学生,特来探望。”

    “学生?”老仆的目光在刘藻身上上下打量。

    刘藻一笑,自袖中取出那枚武帝所赐的青鱼佩,递与他道:“桓师见了这枚玉佩,便知吾是何人。”

    老仆闻言,神色一肃,见那玉佩质地莹润,如一汪绿油油的湖泊,萦绕着温润的光,便知这小郎来历不凡。他双手接过玉佩,恭敬道了句稍等,便入内去禀报,去时还不忘将门重新关上。

    那扇黑漆漆的门再开,来的便不是原先那老仆了,而是一年过而立的男子,男子头戴高冠、褒衣博袖,步履匆忙。

    他一见刘藻,连忙下拜:“家君卧病,不能亲迎,望乞恕罪。”

    “吾视疾而来,怎能令桓师出迎?”刘藻笑道。

    男子这才起身,侧身让到一旁,恭请小皇帝入门:“臣桓亭,领相府东曹椽一职。”

    刘藻随他入内,道:“可是告假在家?”

    桓匡有七子,桓亭是他第五子,虽非嫡长,然而在京就近侍奉的,仅他一人。父亲卧病,为人子者,若不能告病侍疾,必会受人诟病。

    故而桓亭回道:“正是。”

    刘藻点了点头,也不与他搭话,跟随他往里去。

    桓亭见她并不谈及朝廷之事,也是松了一口气。

    桓宅甚是宽阔,两侧有廊依墙而建,正中一条石板路,直通堂前,如此一来,便显得十分幽深。

    桓匡卧病,不能起身,故而不登堂,直往后院。

    至一正房前,桓亭恭敬道:“请君入室。”

    刘藻在门前,脱履,单着白袜而入。

    桓匡躺在床上,手中颤颤地拿着那枚青鱼佩在看。他眼睛很浑浊,眼中光芒黯淡。刘藻自他病后,时常赐物赐药,却赐得不大真心。

    她不喜欢这位老先生,因他顽固守旧,且冥顽不灵,也兴许先生无过,是她过于功利,不能潜心治学。故而二人能和谐,全是刘藻装得顺从听话,装得喜好儒家。

    不知桓匡是否猜到她心口不一,但他其实颇为喜爱这师生缘不深的弟子。

    他见了刘藻,抬起身子,欲见礼。刘藻忙跨上前,扶住了他,将他轻轻地安置回床上,道:“吾师免礼。”

    桓匡的手因年迈,因疾病微微地颤抖,他将青鱼佩送到刘藻眼前,气若游丝道:“这玉佩珍贵,陛下可要、可要千万,保管好。”

    “鱼在在藻,有颁其首。王在在镐,岂乐饮酒。”所形容的,是天下太平,君民同乐之景。

    武帝当年吟诵此句,赐皇孙青鱼佩时,未必是寄予厚望,但如今皇孙肩负汉室大业,这诗句便有了旁的深意。

    刘藻接过青鱼佩,郑重道:“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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