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烽火-《盛唐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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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此战的关键,不在于龟兹,而在于周以悌和郭元振两个,能否及时给予配合。如果周、郭二人,能主动出击,分散掉娑葛的一半兵力,则龟兹城固若金汤。而突骑施各部向来穷困。这次跟着娑葛攻打龟兹没捞到本钱,下次,娑葛就很难纠集其如此多的兵马,与唐军沙场争雄!
“大总管多派斥候,虽然龟兹危在旦夕,但是,小心娑葛围点打援!”张潜虽然对军事一窍不通,却明白忙中出错的道理,想了想,又小声提醒。
牛师奖将张潜的提醒,认认真真听进了耳朵里,随即再度郑重点头,“老夫省得,张长史也多加小心。咱们先同行到蒲昌海,然后你取道且末河向于阗,老夫取道赤河向龟兹!”
既然主帅和行军长史二人,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其余将校们,当然谁也不会再出言反对。于是,大伙齐心协力,先将辎重分成了大小不同的两份。小的一份由将士们随身携带,大的一份,则交给牛师奖族侄牛守义,由他带领民壮,押往距离龟兹不到两百里的轮台城存放。
随即,各部兵马迅速整顿行装,用过朝食之后,启程出发。先结伴前往蒲昌海,然后再兵分两路!
此时的玉门关,乃是旧关,位于沙洲之西,兴胡泊畔,距离蒲昌海不过四百里路。左骁卫将士有足够的马匹代步,在不珍惜坐骑性命的情况下,只花了两天半时间,就抵达了目的地。
知道接下来难免会遭遇突骑施人的阻截,牛师奖不敢轻敌,强压下心中焦虑,吩咐大伙在蒲昌海畔扎下营寨,休息了一下午外加一个晚上。随即,与张潜挥手道别。(注:蒲昌海,即罗布泊。
“大总管不必过于心焦,必要之时,可以掩护百姓,撤往渠黎。人比城池重要,只要人在,城池早晚都能夺回来!”看到牛师奖在两天之内就白了的双鬓,张潜忍不住又低声叮嘱。
从蒲昌海到龟兹,还有将近一千里路。虽然沿途全是水草丰富的绿洲,不用担心淡水供给。但长途奔袭,将士们体力也必将遭受极大地消耗。而从娑葛以往的战绩来看,此人用兵极为狡诈,十有七八,会放弃对龟兹的进攻,给左骁卫迎头一击。
“放心,老夫会在渠黎整顿一次兵马,然后再根据情况,选择继续走赤河北岸,还是转向铁门关到轮台。”很不习惯被一个跟自己孙儿同样年龄的后生晚辈反复提醒,但是,牛师奖依旧感激地回过头,笑着向张潜抱拳,“倒是你,第一次来西域,老夫就让你独自前往于阗……”
“不妨,晚辈撑得住!”张潜笑着拱手,随即,又将一具简易单筒望远镜从马鞍后取出来,连着盒子一起递给了牛师奖,“此物,送给大总管。虽然粗陋了一些,但是,站在高处,随时能看到五里之外的人影。”
“真的?”牛师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过单筒望远镜,放在眼睛上仔细揣摩。很快,就在张潜的指点下,学会了调节焦距,观察最先出发的那部分斥候的情况。
不是很清晰,给人的感觉,也不是很舒服。但通过数里之外旗帜的颜色的将士们铠甲的制式,却完全可以分辨得出敌我。这让老将军精神又是一振,收起望远镜,再度拱手行礼,“多谢小友,此战结束,牛某会在龟兹设宴,感谢小友相助之德!”
“老将军此去,马到成功!”知道时间紧迫,张潜也不多啰唆,笑着拱手还礼。
双方再度相对点头,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几分欣赏。随即,各自回归本队,一南一北,策马疾行。
西域秋天来得早,才到农历九月初,且末河畔,已经是一片肃杀。而离开河畔不到两里远,绿洲就变成了戈壁,随即,又变成了无边无际的大漠。
“嗷——嗷——嗷——”野狼的嚎叫声,在不远处胡杨丛中响起,很快,就响彻了且末河两岸。
越靠近冬天,食物越匮乏。而作为猎食者,野狼不认为两百多人的队伍,能给自己造成多大威胁。反而很期待队伍中有人或者马匹生病后被抛下,成为自己口中的血食。
“奶奶的,怪不得有人要推举老子做行军长史,去斡旋各方!”回头看看好像忽然间就变小了数十倍的队伍,再看看空旷荒凉的四野,张潜忍不住摇头苦笑。
从蒲昌海到播仙(且末)城,大约是八百里。从播仙城到于阗,还有将近九百里。而从于阗到疏勒,则是六百里整。在这两千三百里长路上,有数十个敌我难辨的部落盘踞,还有大量的马贼出没。运气稍微差一些,自己就可能“凭空消失”,今后再也不会回到长安去碍别人的眼睛。
切莫说历史学得很是一般,即便学得再好,张潜也未必知道,在另一个时空的同一个秋天,大唐派往于阗安抚阿始那忠节的御史中丞冯延宾和前来处置四镇民事的侍御史吕守素,就因为行踪泄露,与专程迎接他们的阿始那忠节一道,遭到了娑葛重兵偷袭。
那个时空中,冯延宾战死,阿始那忠节和吕守素被生擒。随即,娑葛将阿始那忠节斩首,将吕守素绑在阵前,千刀万剐。而大唐朝廷过后,却听从了郭元振的提议,加封娑葛为十四姓可汗,双方化干戈为玉帛!
“长史,后面有人追上来了!”亲兵校尉郭敬忽然凑到张潜的身侧,低声示警。
“多少人?叫所有弟兄停下,准备结阵!!”张潜迅速俯身,从旁边的驮马背上,取出另外一只原始望远镜,朝着身后仔细观察。
“不用结阵了,告诉弟兄们原地休息一刻钟,来的是自己人!”下一个瞬间,他又改变了主意,同时,笑容涌了满脸。
望远镜里,一共有三个人,十几匹马。马背上的三张面孔,他都熟得不能再熟。
当先领路的,正是齐墨掌门骆怀祖。而跟在骆怀祖身后,在马背上摇摇欲坠的,则是两位不喜欢写诗的著名诗人,王之涣和王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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