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报复-《盛唐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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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
惨叫声,佛号声,此起彼伏。火焰河流迅速向外喷涌,将更多的伏魔金刚,卷入死亡之焰。跟在队伍最后的和尚们,终于发现情况不对,连忙向两侧闪避。慌乱之中,却跟冲上来试图发起致命一击的骑兵们,撞在了一起,人仰马翻。
“啊,啊啊啊啊——”几名全身是火的伏魔金刚,终于从豁口内冲了出来,挥舞着胳膊向周围求救。
没有任何人敢于上前救他们,无论是悍不畏死的伏魔金刚,还是士气崩溃的喽啰,纷纷掉头闪避。唯恐跟他们接触之后,自己也变成一个火人。
两名骑兵队正见势不妙,赶紧传令侧转马头,不要自蹈死地。然而,牲畜怕火,却是本能。超过一半儿的战马,被腾空而起的烈焰,和从烈焰之中陆续踉跄冲出来的火人,吓得魂飞魄散。悲鸣着高高扬起前蹄,甩掉身上的主人,四下乱窜。
“啊,啊啊啊啊——”最先逃出来的几名伏魔金刚,没得到任何帮助,惨叫着倒在地上死去。其身上的火焰却依旧不肯熄灭,如同一只巨大的蜡烛般,随风摇曳。
“啊,啊啊——”一名毫发无伤的伏魔金刚,忽然推倒身边的同伴,大叫着向山坡下逃去,宛若疯魔。
“啊,啊啊——”仿佛疯魔会传染,另外四五名伏魔金刚,也大叫着逃走,沿途无论遇到树木还是人,都一头撞过去,直到自己头破血流。
“啊,阿弥陀佛!”高僧了苦,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喃喃念着佛号,踉跄后退。
完了,全完了。白马宗培养了多年的伏魔金刚,半数以上都被他带到了此地。本以为能“除魔卫道”,谁料想,那姓张的魔鬼居然弄出了地狱之火。
在那地狱般的火焰前,任何武功,都丝毫派不上用场。佛门金刚伏魔秘法,也阻碍不了死亡的降临。八十多名势在必得的伏魔金刚,竟然有五十多名被火焰相继吞没,剩下的三十多名,虽然只是轻伤或者毫发无伤,却彻底失去了勇气,今后再也无法派出去替宗门催收债务,宣扬佛恩。
“的的,的的,的的——”马蹄声响如奔雷,远处,一支规模上千的骑兵忽然出现。像拉网一般,将山坡包围了起来,将四散逃命的土匪们,一批接一批砍翻在地。
车墙内,激越的鼓声响起,刹那间,响彻天地。
周建良带着身边朔方精锐,推开车厢,快速杀出,将做土匪打扮的骑兵们,或擒或杀,摧枯拉朽。
王翰骑着一匹拉车的驽马,从另外一个缺口冲出。手中长枪上下翻飞,将几名忽然回过神来垂死挣扎的伏魔金刚,挨个超度上了西天。
更多的家丁,在任五和任六的带领下,也冲出车城,对敌军展开报复。尤其是对黄脸伏魔金刚,无论后者选择逃命还是选择求饶,都毫不犹豫乱刃齐下。
“饶命,饶命,我投降,是白马寺的了苦收买我的。”被四下围拢而来的朔方骑兵,逼得走投无路,白王寨大当家白富贵,高举着双手,策马逃回车城附近。“我愿意作证,愿意作证,了苦和尚还勾结了官兵,柳河县城里的郭班头……”
两队家丁从他身边匆匆跑过,长矛斜刺,将他挑离马鞍。而长安与河东口音相差又太大,家丁们根本分辨不出,他刚才在说什么。而商队的护卫与盗匪之间,向来就是要么不动手,要动手就不死不休。
其余被驱赶回来的土匪见此,再度做鸟兽散。家丁们则继续追亡逐北,如虎添翼。
“阿,阿弥陀佛”了苦和尚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念珠也不知道去向,夹在一群土匪中间,东奔西走。
马蹄声从他的身侧响起,一队朔方军骑兵从斜刺里冲了过来,切断这群人的退路。了苦和尚被迫与众土匪一起转身,朝骑兵出现的相反方向狂奔。才逃出二三十步,周建良已经带着七八名朔方精锐,从山坡上冲了下来,刀矛并举,喊杀声震耳欲聋。
“投降!”白王寨三当家卢方圆走投无路,猛地伸出手,从背后揪住了了苦和尚的衣领,“我们投降,我们愿意立功赎罪!”
话音未落,他的手腕已经被了苦死死握住。紧跟着,后者弯腰拱臀,来了一记达摩摔象,将他从肩部上摔了出去,“噗通”一声,摔了个头破血流。
而那了苦,一招得手,立刻快步跟上,抢在骑兵和家丁们冲过来之前,从地上捡起了一把钢刀,一刀切断了卢方圆的喉咙。
紧跟着,又拧身挥臂,使出一招秋风扫落叶,将其余试图戴罪立功的土匪们,逼得纷纷后退。随即,嘴里高叫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翻转戒刀,一刀抹断了自己的喉咙。
“呀,奶奶的熊!”正准备冲过来抓活口的周建良,差点被溅了满身鲜血。楞了楞,惋惜地命人将了苦的头颅割下,用僧衣兜着返回车城。沿途中,不断有家丁押着俘虏或者拎着贼人的首级兴高采烈地返回,让他的心情愈发觉得遗憾。
作为朔方军大总管张仁愿的绝对心腹,他平素受后者言传身教,眼界与经验,都远远超过了同级别的武将。因此,深知了苦和尚的价值。
如果能将此人生擒,然后再顺藤摸瓜,绝对能给白马宗致命一击。而了苦一死,线索就断了一大半儿,证据的力度也大幅降低,即便大伙抓到的伏魔金刚再多,也很难避免白马宗又把罪责推到个别“败类”身上。
“怎么了?周兄,你受伤了?伤在何处?”未等他走到车城之内,张潜已经快步迎了上来,询问声里充满了关切。
“没有!”周建良将还在滴血的僧衣与了苦和尚的首级,一起丢向张潜脚边,悻然回应,“带队的和尚自尽了,我没来得及阻拦。这下,白马宗又可以壮士断腕了。”
谁料到,张潜却不太在乎了苦和尚是死是活,向旁边跳开了半步,笑着摇头:“周兄没必要过于对自己过于苛责,即便活捉了带头的和尚,结果恐怕也是一样。白马宗与其说是佛门的一支,不如说是一伙打着佛门名义,放高利贷的奸商。朝廷内外,不知道多少人都指望把钱放在他们手里吃利息呢,怎么可能舍得让白马宗一下子就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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