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体制-《乱世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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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这新体制稳定下来,也不会缺政治投机的人。”

    “目前新体制若能稳固实行,只是初步解决了大环境的问题,但是,政治投机,防不胜防,什么体制都无法杜绝。”

    “为什么呢?风险大,回报高,对于某些人来说,是难以抵挡的诱惑。”

    “与其寒窗苦读十余载,参加科举博个金榜题名,然后在官场熬资历慢慢升迁,亦或是从军,在战场上玩命军功,还不如...”

    李笠看着儿子,一字一句说:“还不如,想办法接近皇帝、储君,投其所好做恩幸,凭着南朝历代‘寒人掌机要’的规矩,直接入中枢,参与决策。”

    “这条路的回报,你说高不高?”

    “或者,作为某个皇子的亲信,策划夺嫡,文夺或武夺,武夺的话,在地方上起兵的难度极大,但在京城发动宫变,不是不可能。”

    “发动宫变,所需投入的兵力相对少很多,数日内就能见结果,若是用做买卖的话来说,就是成本低、变现快、收益超高,你说这买卖会没人想做么?”

    “或者,身为皇帝近臣,在其弥留之际,篡改遗诏,伪造遗命,要么挤掉即位后可能对自己不利的储君,或者投机,另立新君,以此换得继续受重用...”

    “更要命的一点,一旦出现少帝临朝的局面,怎么办?少帝倚重宗室,帝系转移,倚重外臣,朝代更替,怎么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这是李笠留给儿子的思考题,在明清时期,少帝即位后坐稳江山的概率还是很大的,除了末期,或者出了奇葩。

    但在南北朝时期,少帝很难坐稳江山,无数次皇位乃至朝代更迭,无不说明了这点。

    李昉想了想,问:“父亲,莫非,这也得靠新体制来解决?”

    “是啊,不靠体制,难道靠人?”李笠苦笑起来,“刘宋国祚不到六十年,萧梁多些,但其实,当年侯景若攻破台城,梁国不死也残,国祚估计也不到六十年。”

    “就不知,李楚能活过六十年么?毕竟,我们不能保证自己的年龄,恰到好处的结束。”

    “也许,父亲活得太长,熬死你,导致将来皇太孙即位,亦或是你在位时间不长,未成年的太子即位,到时候,真是...”

    人死如灯灭,他再怎么厉害,死后儿孙坐不坐得稳江山,已经无能为力。

    但是,完善、改进体制,尽可能增加“安全系数”,确保国祚长一些,还是能试一试的。

    刘宋开始的“世家居高位(清贵无实权)、皇子镇要冲(皇子、宗室在地方拱卫京城)、寒人掌机要,武将执兵权”体制结构,看起来很稳。

    但实际上并不稳,所以南朝历代都短命,问题出在少帝临朝这里。

    少帝临朝,必然和辅政大臣起冲突,如果不被辅政大臣干掉,就必然把辅政大臣干掉,亲自抓权。

    但少帝抓权后,基本上不得要领,各种胡作为非,各种作死。

    皇权如同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靠着血统继位的少帝,可以握着剑柄,却未必能把剑用好。

    无论是把政务委托给自己的心腹,还是自己亲自操作,很大概率最后玩脱。

    因为利剑可以杀坏人,也可以杀好人,甚至会砍死自己。

    人无法确定自己的生死,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李笠无法保证将来不出少帝,所以把问题留给儿子思考。

    “新朝,要有新体制确保稳定,不能走老路,否则....”

    他缓缓说着:“总不能,一位鄱阳人,年少时看着李三郎在鄱阳鱼市卖鱼,年轻时看着李三郎发迹、慢慢身居高位..”

    “中年时看着李三郎建国称帝,年迈时,看着李三郎的儿孙自相残杀..”

    “到他八九十岁,李三郎建立的国家亡于内讧,轰然垮塌,于是,一个慵懒的午后,他坐在鄱阳城外码头的树荫下..”

    “看着西流的鄱水,想着李三郎昔日摇船靠岸、拎着鱼篓去鱼市摆摊卖鱼的身影,想着李三郎衣锦还乡的壮观情景,唱道...”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李笠唱着曲,曲调萧瑟,带着些许凄凉。

    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年迈老者,坐在码头边上树荫下,看着流淌的鄱水,回忆着家乡名人李三郎的一生事迹,感慨着世事无常。

    世间没有不灭的王朝,但是,李楚的国祚,能不能,能不能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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